生成式AI会不会颠覆图书行业？

在2023年初，随着对 ChatGPT 和其他人工智能工具的担忧在公众讨论中迅速升级，一条Twitter上的推文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它写道：“想象一下，如果每本书都变成了动画书，那就变得十倍有趣了。” “AI会做到这一点。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机会”。

  这条推文的作者Gaurav Munjal是印度一家名为Unacademy的初创公司的创始人，这家公司宣称是“印度最大的学习平台”，在教育科技的背景下，数字动画书籍可以成为有效的教学工具，他这样的建议或许会强化用户产生某种程度上的阅读理解。但对于更广泛的受众而言，他对 AI 将使每一本书变得10 倍有趣的论调似乎是荒谬的。 

  Munjal是众多科技企业家之一，最近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尝试向图书界发出警报，引起大家的警醒。许多人在推销他们自称为“AI解决方案”的产品，他们声称这些解决方案将彻底改变写作，这最让人反感之一的是Sudowrite 的 Story Engine。Story Engine 把作家视为一种附庸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上个月，风险投资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的合伙人Justine Moore发表了一篇文章来反驳 Munjal的 I 化的书籍提案。"仅美国访问量就达到 30 亿次以上，"她写道。"想象一下，如果你能和角色交谈而不是阅读静态的故事，这个市场会更大。"这条评论很可能是指 Character.ai，这是一家允许用户与虚构英雄和反派交谈的初创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 公司在 3 月份为该公司融资了 1.5 亿美元。评论也是在大型语言模型 (LLMs) 可能已经从小说作者的作品中利用内容这一事件之后发表的。这一事件在许多粉丝社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粉丝角色扮演很受欢迎且已经实践了几十年,但Moore的言论感觉就像是对科技与叙事散文之间复杂关系的简化。有许多种类的粉丝小说：包括一个整个子流派，其中“你”是一个故事中的角色。但这仍然是故事，故意安排好让你沉浸在由作者创作的小说中。“想象一下对阅读粉丝小说的吸引力有如此基本的误解：更何况更广泛地阅读小说，”我在她的回复中写道。问题是人们为什么喜欢在页面上阅读平淡无奇的内容?

  科技界长期以来认为，他们比读者更了解读者的需求。多年来，风险投资商承诺要彻底颠覆创作和消费围绕的作品和架构。其中一些人来自出版行业，但与他们的同行“颠覆”其他领域（包括电影和电视）相比，更多人没有做到这一点。就大多数学者而言，尽管科技有时会对其他行业产生有时十分激进（常常是负面的）的影响，但图书和阅读相关初创企业并没有做出太多的改变。人们仍然在购买图书。事实上，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在购买更多的图书。 新冠肺炎疫情封锁带来的销售增长或许并不令人意外，但当限制取消后，纸质书的销售略微下降，而音频书的销售仍将继续大幅增长。

  书籍没有特别干扰的一个可能原因是：试图解决问题的人可能无法说明问题出在哪里，无论是通过他们无法看到产业面临的真实问题（即亚马逊的支配地位），还是因为他们坚称书籍作为媒介并不特别有趣。正如作家和资深书籍行业观察家Maris Kreizman所说：“那种傲慢，进入一个你不了解的领域，你可能在MBA学习时是这样学习的，并认为你可以彻底颠覆一切。”

  例如，对于一个“Netflix for books”的概念，即重新包装Netflix的原创DVD通过邮件模式等不同媒介，这些想法实际上是在假设读者在公共图书馆里借阅书籍时会支付费用。出版人 weekly 保持着关于图书新创企业数据库，现在有超过1300个，其中许多都被标注为“关闭”，并堆满了一系列无法访问的URL。

  当然，那里也有很多相对实际的想法，针对具体的受众、流派或者与更有技术性的方面挂钩，比如元数据或制作流程。"但许多想要改变书籍的想法实际上对喜欢阅读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认为他们是带着对小说的热爱或是对人们为什么读小说的理解来找我们的，”Kreizman说。 “如果他们是，他们就不会提出这些每个人都不想的事情。”

  过去二十年来，”10倍有趣“的群体以更广泛的技术趋势潮涌来袭，这些趋势包括社交媒体、平板电脑、虚拟现实、NFT和人工智能。这些技术爱好者承诺有一个充满科技感、等待着科技来让书籍变得更“好玩”的市场，并且用一种油腔滑调的能量发出预言，鼓励你抓住最新的潮流，而事实上，之前的过高期望并没有使人们阅读方式发生改变。互动式书籍可以有声音效果或音乐，达到特定故事节点。NFT可以让读者“拥有”一个角色。AI可以让读者永无止境地生成他们自己的书籍，或者选择借用一个特定的框架回避“静态故事”，将自己完全投入到虚构世界中。

 AI在图书界根本算不上一个新的参与者。电子书艺术家和学者们几十年来一直在与各种形式的虚拟和人工智能合作，而且自2013年以来，国家小说生成月就是一个合作挑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即使现在，随着图书界对AI驱动的写作工具的大规模拒绝，一些作者仍然在尝试，并取得了各种各样的结果。但这些定制化的、通常是一次性的项目与科技行业提议大规模改革阅读的设想相去甚远——尤其是因为这些项目从未旨在取代传统的书籍。

  “互动式叙事已经有很多且以及存在很长时间，”加利福尼亚州圣塔巴巴拉大学教授英语的Jeremy Douglass说道，他提到了自己早年的超文本小说作品以及明年将教授的课程涉及的历史Pop-up图书的兴起和几个世纪的边角余白。“这些领域几乎总是非常古老，他们几乎总是谈论得好像他们是刚刚诞生的一样，并且并没有真正出现过创造新范式的机会。”

  VC们声称AI将彻底改变图书界，Douglass采取了一种被称为“是，并且”的立场。“人们实际上正在创建一种新的媒体。他们并没有真正取代小说的地位；他们创造了一种新的东西，与小说不同，旧的形式继续存在。我仍在听收音机，尽管电影和游戏已经是目前娱乐的主流。”

  科技企业家很少提出“是，并且”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新技术将会在现在的基础上进一步改善—最终取代—现有的东西。尽管Douglass对多种互动式小说的兴趣浓厚，但他怀疑大多数书籍很难从AI处理中受益。

  “确实存在一些非常愉快的审美系统，这些系统并非故意如此。但有多少次，当我读《 Malcolm X的自传》或《欢乐厨房》时，我又会想，‘如果能随时进行补充就好了’？这部分原因在于，有些沟通内容是非常有目的的，这正是快乐的来源。它手工制作，具体明确，有一个视觉中心。”

  这并不意味着 Douglas认为文学中几乎没有人工智能的需求，但“可能性确实很小”。所以当你说“所有的书”时，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原因是我们并没有完全阅读100%的爆款视频，也没有将所有的书都看完，或者在 YouTube 上观看任何其他内容。人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但这是额外的。

  小馅饼片的确切大小尚不得而知，同样，公众对即时小说的需求，或者与角色交谈，或者点击数字库中的任何按钮，也都不得而知。但那些需求很可能会来自读者本人——而不是从上而下。正如Douglass所说，“如果你只是把工具给了每个人，那么人们会自己决定他们要用这些工具来做什么，这往往不是发明者和投资者所认为的。” “这甚至不是他们Top 10猜测的列表中的一员，大部分情况下更是如此。这非常具体于个人和流派。”，而且，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个人和流派而言的——这正是数字工具无法实现的。

  近期的出版就有很多例子，数字工具让人们做到了以往无法预测的事情：例如，大量的超级自媒体爱情小说或者粉丝小说中结构的变化和创新。